深圳姑娘林淑仙支教西藏踏雪域体会藏民生存处境

    深圳特区报记者 张尉心

    今年3月20日，本报报道了来自深圳的赴藏支教老师林淑仙与同伴们将7岁藏族男孩丁真曲饶和他2岁的侄儿扎西拥吉接到深圳接受唇腭裂手术，最终重拾笑容的故事。去年，林淑仙为了帮助大山里的孩子读书，多次随藏民们在海拔4800米以上的高原帐篷里共同生活，并亲自体验了藏民生活劳动的整个过程。日前，林淑仙从西藏归来，从她带回来的照片与视频中，记者感受到了她的一腔汉藏情谊，深深体会到了藏民们的生存处境。

    匍匐雪域高原体验生活艰辛

    冬虫夏草，当今世界上最珍贵的药材之一。在现代商人的快手包装下，它褪去藏民手中泥土的气味，来到平原都市的高档柜台，转而成为最昂贵的药材。少有人关心过虫草从哪来，罕有人追随藏民跋山涉水，亲眼目睹过虫草被刨出土壤的一瞬间。但林淑仙做到了。

    虽然已是六月初，高原上仍旧飘着雪，林淑仙随藏民生活的帐篷就扎在党吉曾然峰面前，“早上醒来钻出帐篷的那一刹那，看到光洁的雪地从帐篷跟前延伸到视线的尽头后掉入深邃的峡谷，再与雪峰相接，那种壮丽的景色常常刺激着我的感官。”林淑仙说。因为不通公路，山路遥远而崎岖，这是一片从来没有外人踏足过的土地，若非因为是孩子们的老师，藏民们需要她，在一年只有两个月可以挖到冬虫夏草的虫草季里，外人是不被允许进入指定区域的，哪怕是嫁去外村落户的自家的孩子也不行。

    挖虫草的路是条充满着希望，同时又暗藏着危险的路，一大片山坡上往往只能长出几根虫草，藏民们每天都要翻过许多座山，大山陡峭崎岖，根本没有路，只能小心地踩着草甸，寻找着扎实一点的落脚点，人的视线毫无遮挡地直触落差三千多米的峡谷底部，在这么严酷的自然环境中，人的生命显得那么的脆弱与无助，随时都有可能被高原吞没。“他叫阿纳丹曾，已经去世了，跟我合影的这张照片是他生前唯一的一张照片。”林淑仙指着一张当时拍下的照片遗憾地说。

    虫草冒出地面的草头只有指甲盖那么长，草头与泥土的颜色接近，常常埋在杂草堆中。为了搜寻如此难发现的虫草，藏民们常常天一亮便要出发，一整天都趴在雪面上匍匐前进，高原的寒风狂野尖锐，抽打着高原上的生命，藏民们往往一天下来浑身湿透，饥肠辘辘，等到天黑后回到帐篷，打一壶热热的酥油茶喝下，生起一盆火烤掉一天的疲惫。

    挖一根虫草有多难？在林淑仙随行拍下的视频里，记者看到这样的场景：藏民们分散在一片山坡草甸上，一个人突然有所发现，大家迅速丢掉自己原有的节奏，奔跑而来，聚集在虫草的周围,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兴奋与喜悦，如同是自己挖到的一般。“因为虫草太少了，一个人一天也挖不到几根，在艰苦的旷野里匍匐一整天又收获寥寥是非常艰辛乏味的，所以藏民们喜欢在挖到虫草的藏民那扎堆，算是给自己打打气吧。”林淑仙说。

    承受身体极限依旧心怀感恩

    在海拔几千米的高原上，强烈的紫外线与凛冽的寒风合作着把高原上的脸都雕刻成了紫红色，高原上的头发也被塑造成了半山坡上的松柏，无论什么颜色的衣服，在高原上最终都会被穿成泥土的颜色。

    这里的生活几乎是与世隔绝的，没有电，也没有手机信号，生活的用水靠藏民从对面雪山上接下来的一条皮管解决，等太阳出来时，雪水化开后，这头的小橡胶管就有了殷殷的小细流。若是遇上阴雪天，用水便是个很大的难题。在林淑仙拍回来的视频里，记者看到，光秃秃的山体上根本没有水的影子，藏民们只能往山谷底下寻找,根据以往的经验，他们最终在半山坡上看到一块因山体滑坡而导致的一小块平台，在松散的岩石缝隙中，有两处汤碗宽、盘子深的积水，藏民们拿出背在身上的水壶，用扁平的壶盖一点点小心地从地面取水，水是浑黄的，夹杂着泥沙和悬浮物。

    然而，虫草的数量与降雨的情况息息相关，因为缺水，今年的虫草数量格外稀少，藏民们期待能够有一场雨，这样地下的虫草才会发芽。“我不懂佛经，但我懂善缘，无论处于什么样的境遇，仍旧对大自然的馈赠、对天地万物的恩泽心怀感恩，这种平静和善的心态就是医治自己最好的灵丹妙药，也是支持我们走出困境的精神支撑吧。”林淑仙说。

    这里的食物极其稀缺，几乎每天的食物都只有酥油茶和糌粑。尽管生活如此贫瘠，藏民仍然不会忘记照顾高原上的其他动物，林淑仙回忆着她在高原上的见闻：“我每天都看到我们帐篷的女主人翁修卓玛从她珍藏的米袋中抓出一把大米撒向帐篷门口的草甸，这样鸟儿就不会挨饿了。有一次我们围在帐篷的火塘旁边吃饭，一只老鼠窜到我的面前，我惊叫着有老鼠，而藏民却不慌不忙地把自己碗里的粮食拨了一点到面前，微笑地看着老鼠和我们一起进餐。还有一次我们出去野外就餐时，藏民一边吃一边把糌粑放在高处的岩石上，我惊问为什么要浪费粮食，而藏民的回答却让我大受感动：等我们走了，乌鸦就有得吃了。”

    尽管生活艰苦，要面对低温、缺氧、缺水、体能消耗，医疗条件极其匮乏，甚至还要面对野兽的袭击，生命在极限的水平延伸，但藏民却依旧感恩大自然的馈赠，感恩让他们活得乐观积极。

编辑:李桂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