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航列表

止庵:小津的电影适合有阅历的人看

2013-07-03  来源:晶报  【字号:  

小津安二郎简介

  小津安二郎(上图),日本电影导演。

  1903生于东京,1923年进入松竹蒲田制片厂,1927年正式成为导演。

  2002年,小津安二郎入选英国《视与听》杂志“电影史上最伟大的十位导演”。

  在《视与听》2012年评选的“史上最伟大的十部电影”中,小津安二郎的作品《东京物语》名列第三。

  2000年,小津安二郎入选日本《电影旬报》“二十世纪十大日本导演”,名列第二名;

  在《电影旬报》2009年评选的“日本十佳电影”中,《东京物语》位居第一。

  德国著名导演维姆·文德斯说:“如果我来定义为什么发明电影,我会回答:‘是为了产生一部小津电影那样的作品’。”


小津安二郎的随笔集记录了其光影人生。

  小津的电影人生

  “托了咖喱饭的福”当上导演

  小津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复读一年再次落第。父母给他找了份代课老师的工作。可是这份工作只干了一年,他就匆匆赶回东京。回东京后托了一位租地给松竹公司的叔叔的福,得以进入当时著名的电影公司松竹,当了摄影部的助理。

  根据《处女作前后咖喱饭》这篇随笔记录,如愿以偿进松竹后,24岁的小津在大久保忠素手下做助理导演。一天拍摄工作拖得很晚,好不容易收工时早已又累又饿。他兴冲冲跑到食堂坐下,眼巴巴看着热腾腾的咖喱饭从餐桌那头按顺序发过来,就要发到他时,却给了一位刚进来的导演。小津气得大吼:“按顺序!”马上有人说:“助导的往后挪!”小津一听,起身就要揍人,结果被人拉住。但他还是继续怒吼:“快点上饭,按顺序!”当然,他还是吃到了一盘分量十足的咖喱饭。“咖喱饭事件”传开,制片厂厂长城户四郎觉得很有趣,就叫他拍部片子看看,便诞生了他的处女作《忏悔之刃》。小津后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是头脑优秀,也不是才华受到赏识,只是托了咖喱饭的福。”

  《秋刀鱼之味》或讲出不婚理由

  除了代表作《东京物语》,小津最有名的作品就是《秋刀鱼之味》。这部影片中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秋刀鱼,唯一出现鱼的是电影开头的宴饮场面,但那是鳗鱼。小津在《豆腐店》中说,公司催促下一部片子,他匆忙之下命名为《秋刀鱼之味》,其实毫无腹稿,只是肯定不会让秋刀鱼出现在画面上,而是要表达一种整体的感觉。撰写这剧本时,小津的母亲过世,他送葬后回蓼科时在日记中写下,“山下已是春光烂漫,樱花缭乱,散漫的我却在此处为《秋刀鱼之味》烦恼。樱如虚无僧,令人忧郁,酒如胡黄连,入肠是苦。”

  小津一生未婚,一直与母亲同住。他在《这里是楢山》中写道,“我现在住的房子在北镰仓的高坡上,出入都要爬坡,因此母亲很少出门。她好像已经认定这里是楢山了。年轻时的母亲是魁梧高大的姑娘,现在依然是高壮的老婆婆。我虽然没背过她,但肯定很重。如果这里是楢山,她愿意永远待在这里也好,不用背她上山,我也得救了。”与小津一生未婚形成对比,他的电影中却有一幕幕男婚女嫁。“男孩女孩还不是一样,最终都会离去,只留下老年人。”《秋刀鱼之味》里这句台词,也许是小津终生未婚的理由。

  认定电影“以余味定输赢”

  “我认为,电影是以余味定输赢。似乎很多人认为动不动就杀人、刺激性强的才是戏剧,但那种东西不是戏剧,只是意外事故。可以不要意外事故,只以‘是吗’、‘是这样啦’、‘就是那样啦’的腔调拍出好一点的故事吗?”《豆腐店》中,小津时时提出如此淳朴的疑问。拍电影四十年,他执着地只走自己的路,认真地经营“小津豆腐店”。电影是以余味定输赢,人生也是。大师文德斯敬仰小津为电影史上最圣洁和虔诚的宝藏,“倘若二十世纪还有神圣存在,倘若还有所谓的电影圣地,那么小津安二郎的作品当之无愧。”

  小津安二郎逝世已久,但他的电影至今仍然受到广大影迷追捧,更深刻地影响了几代电影人。李安、贾樟柯、侯孝贤都是小津的铁杆粉丝。岩井俊二拍过向小津致敬的《毛帽子》,山田洋次导演今年也向大师的代表作《东京物语》表示敬意,拍摄了新一代的《东京家族》。这位心无旁骛“做豆腐”的导演,无意中又收获了桃李满天下。


止庵

  止庵谈小津电影

  “不适合特别年轻的人”

  著名学者止庵透露,自己于上世纪80年代与小津安二郎结缘,当时有日本电影展在北京举办,他每天跟母亲一起上八一电影制片厂看两部电影,《晚春》和《秋刀鱼之味》就是那个时候第一次看到,从此喜欢上小津安二郎这个人。他指出:“很多人看小津的电影觉得节奏太慢,其实是我们年轻的时候节奏太快,等我们逐渐节奏慢下来之后,我们的节奏就会跟上小津的节奏,这是我真实的感受。他的电影不适合特别年轻的人,你得慢到一定程度,跟他正好合拍了,然后你就永远地在他这个节拍里生活。”

  在《豆腐店》中,小津安二郎提到一个叫茅崎的地方,止庵认为,这是一个对小津安二郎来说非常重要的地方。“他的电影有很多镜头是在这个地方拍的,离东京坐火车一个小时的车程,它是一个海边小城,小津在书里提到的地名茅崎馆现在已经是一个旅馆了。我第二次去日本时,还特意给这个地方写了一封信,请求能够在这里住一个晚上,结果呢,最终住的就是小津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小津安二郎1949年到1957年的电影都是在这个地方写的剧本,包括最有名的《东京物语》也是在这个地方诞生。他和野田高武在这里聊了三个月聊出一个故事,然后在这个地方写出剧本来。他一年最多在这个地方住200天,短的时候也有半年左右。”谈到自己对小津安二郎的敬意,止庵娓娓道来,他坦言,自己还曾去过小津墓,“1963年生日那一天小津去世了,骨灰埋在镰仓原决寺,这个寺庙有很多墓地,但是墓地并没有标志,他是不太愿意有人打扰。因为有一个墓碑上写了一个‘无’字,很有名,我也找到了。墓前确实像大家说的有一瓶啤酒,小津每天喝很多酒,基本每部电影都有喝酒的镜头,小津长眠于此。”

  “他拍的是一种人生模式”

  在止庵看来,小津安二郎拍的电影并不是普通真实的生活,“他拍的是一种人生的模式,这种模式具有普遍性,但是它不是一个特例,也不是一个生活中实际发生的事情,虽然小津的电影镜头都是现实的。我不记得小津早年如何,他至少在晚年的电影里没有一个闪回的镜头,都是现在进行时。但是这个现实不是我们看到的现实,是小津从现实提炼出来一种的模式。”

  那么,具体是什么模式呢?止庵指出,就是在《东京物语》或者《麦秋》、《晚春》、《秋刀鱼之味》等等这些电影里揭示出来的由血缘维系的关系,这种关系在小津看来非常宝贵。但是这种关系随着下一代人年龄大了,必然要被破坏掉,必然要结束。因为新的一种关系产生——女儿自己有家了,她成了家,替换了原来的关系。《东京物语》讲述了一对老夫妇到儿子女儿那儿去,他们以为彼此还是原来的那种关系,却发现女儿完全像陌生人了。“你说这个女儿、儿子不对了?不是不对。因为他们有自己的生活,以后他们的孩子跟他也是这个关系。小津揭示的这个关系,是每个人正在面临,或者行将面临的事情。小津揭示了人性最根本的东西,我觉得小津的电影最大的魅力就在这个地方。”

  低机位与日本人的基本视点

  在《豆腐店》中,小津安二郎特意提到了自己常用低机位拍摄电影的缘由,在止庵看来,“小津的低机位是他最有名的事,因为这个机位的位置跟日本人跪在榻榻米的高度是一样,这个代表日本人基本的视点。”

  小津安二郎一辈子没有结婚,一辈子都跟母亲住,他妈妈活到快90岁去世了,第二年小津也去世了,由此可见他母亲对他影响有多大。说到爱情的部分,止庵说,“他曾经有过一次艺妓,求过一次婚,没成。他还跟一个演员恋爱过。他跟他母亲相依为命的,领奖的时候都是跟母亲一块去的。另外,他有哥哥,他说他哥哥成了家,他就不必结婚了。”

编辑:梁硕芳